字体:大 中 小    
		护眼
    	关灯
	上一章
	目录
	下一页
	
		  		第四章  (第1/6页)
    第四章    “不看也算了。”我说。    “嗳,你到底出不出去?”她问。    “不去。”我说。    “真是,我还没吃饭呢。”她说。    “罐头里还有几块饼干,吃了吧。”    “士可杀,不可辱。”她笑“不吃!”    “那你就饿死吧,可惜你是洋士。”我起身穿衣服。    “干什么?”她问。    “陪你出去吃呀,总不能隔壁死一个、这里死一个,像什么话!”我扣大衣的纽子。    她看着我,问我:“你到底讨厌我吗?”    我说:“你问这种问题干什么?你只要不无理取闹,做朋友,谁讨厌谁?”    我们挤公共汽车出去,我请她吃面,她高兴得似个孩子,叽叽呱呱,说个不停,四姐长四姐短,我绝口不提四姐了。我一个晚上都很静,吃完东西,打发她回家,我回去还看了一章功课。我又恢复正常的了,这便是我对现实反叛的结果。    我不知道别人轰轰烈烈的反叛是怎么样的,像丐士甸。    我太自爱。我是懦夫。    星期三,我上街买了一条银项链当礼物,算是女方的贵宾,到钵兰酒店去转了一转。黄一眼把我认了出来,跟我握手。我心平气和。    (我的校长说,不可能解决的事,不要想太多。)    黄的女儿很美丽,可是皮肤颜色很深,一眼看上去,像马来亚人或是菲律宾人,跟她的父亲不大像。我转一个圈子便想走了。    黄很是够气派,仍然是黑西装,白衬衫。    我远远看到小燕,跟她打了个招呼,我没有留下来吃饭,我喝了一杯酒,便离开了。我去看四姐。    我心平气和的去看四姐,想跟她道歉,我那些反常的举止,是不对的,是不礼貌的。我真的心平气和。    车子到了她的家,还很早,她大概在吃点心,门没有锁,我按了两下铃,没人应,一推门就进去    我进去的时候,她刚刚自楼梯下来,见到我,先是一呆,然后招呼我。她的脸色是雪白的。我一眼看就知道不对劲,发生了事,她的手指上流著血。    我说:“你手上受伤了。”    她看了一眼,不以为意“是抬那只大箱子,太重了,勾了手指甲。”    “痛不痛?”    “不觉得。”她找了一块胶布,贴上去。    “你搬什么?”我问“要不要我帮你?”    “家明…”她转过头来“我搬家。”    “怎么忽然搬家?”我愕然问。    “我很方便,只有两只箱子,你愿意帮我吗?”她问我。    她的脸色是这么雪白。    我点点头。    “帮我叫部街车,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。”她说。    我很冷静的说:“好。”    我拿起电话,叫了一部车子。车子十分钟后会到。    然后我上楼,她在收拾衣物,真的差不多了、地方并不十分乱,我只是帮她关上箱子,抬下楼去。    四姐仍然很镇静,一丝不乱,该做什么做什么,只是嘴角少了那种笑容。    多说多问都是没有用的,我不想多说话。    我们等来了车子、她把门匙放在门口的地毯下。司机与我将箱子搬上车子,我与她两人挤在一起。    她的手抖著,嘴唇都变了颜色,可是她仍然是镇静的。    我问她:“箱子搁哪儿?”    “酒店吧。”    “不如先搁我宿舍,我们吃了饭再说。”我出主意。    她居然点点头。    箱子一到宿舍,自然有义务帮忙的同学,一下子就抬了上楼。同学问我是不是搬进来的新生。    我顺口问她要不要在宿舍住几天才找房子,她居然又答应了。我便帮她办手续。大学宿舍也收外边的客人,最长可以住两个星期。    她在我房间喝了一杯水,洗干净了手,我帮她擦了消炎葯膏,再贴胶布,她的头发乱,我忽然拿起一把梳子,替她梳起头来。    她不说话,我也不说话。    我们一起出去吃饭。    她叫了白兰地。    我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,她终于想到要脱离黄,趁这个时候便搬了出来,没有争执,没有吵闹。可是为了什么呢?她跟了他这么些年,也不应该再在乎下半辈子了,有什么气,有什么意难平,也该忍下去了,是为了什么她伤心得要离开他?我想不通。    有她在我身边,我也不要去想它。    她喝了很多,脸色越喝越白。    我们叫了几样菜,但没有吃饭。    屋子不是她的,她住了这些年,不过带出了随身衣物,屋子里的东西她没有怎么动过。    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?说走就走?    吃了饭,我与她散了一阵步。她的酒意渐渐上来,在街下看她的脸,雪白的皮肤,眼角有点红。我伸手叫了车子,把她送回女生宿舍。    我说:“你好好睡吧,明早我来看你。”    我回了自己那幢宿舍。    我看着时间。这个时候,订婚舞会该散了。黄回到那层房子,真正的是人去楼空。    但是我想四姐是会回去的。她以前也许也做过这样的事,出走几天,又回去了。人总是人,女人总是女人。玫瑰是玫瑰,不管你叫它什么名字、它还是玫瑰。    她是会回去的,那时候轻描淡写的跟黄说:“我到大学宿舍住了几天。”真是又新奇又清高又漂亮。要脱离他,何必等到今天?    然而我是同情她的,一般的女人,虽然不会比她享受得多一点,但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纪,要求会变得很低,低得只想身边有个伴,在要紧的时候援一援手,如此而已。她得到了些什么?    在十六七岁的时候,等待爱人是一种情怀,过了十年,算是什么?    她什么也没有得到。等了那么久,等来的爱人,是为主持他女儿婚礼来的。    长久的等候。她没有多少时间剩了。    那一夜我没有睡,我不知她睡了没有。    清早我去看她的时候,她正在伏案写字,写了满满一张她要做的事。一件一件,条理分明,她是一个有思想有脑子的女子,可惜命运不过如此。    她抬起头来,给我一个微笑,我呆呆的,她的微笑回来了。这么快。    她说:“我想去洗个头发,然后去找房子,你不必理我,快去上学吧。”    我说:“我陪你好了,功课根本不吃紧。”    “不不,我习惯一个人办事了,快一点。”她说。    我坐在她床沿,我说:“四姐,如果你真不回到那里去了,为什么不回家?”    “家?”她愕然“什么家?”    “香港、
		
				
上一章
目录
下一页